《参考消息》报社驻纽约记者张熠柠3月16日报道 曾几何时，网上突然流传起纽约地铁俨然成为“移动地下图书馆”的传说，一时间纽约通勤族手不释卷的形象风靡全球。那么，真有那么多“纽约客”拿着书本从上车看到下车吗？记者以旅居纽约9个月、平均每天搭乘地铁两次的经验肯定地说，这个可以有。那么，他们看的有中国作家的书吗？这个，好像真没有。
当然，如果仅凭地铁见闻就推定中国文学作品在纽约甚至整个美国遇冷未免失之武断。毕竟，从2014年末刘慈欣的《三体》英文版出版，到不久前莫言的《蛙》英文版推出，《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等美国主流报刊都做了报道。
莫言作品认知度高
中国文学名著在美国究竟认可度几何，记者首先走访了纽约市两家比较有代表性的书店。
巴恩斯-诺布尔公司（Barnes&Noble）号称美国最大的零售连锁书商，其在曼哈顿岛第五大道的实体店占据了一整个街角。由于店内图书按主题陈列，中国作品散布于各个类别。记者询问店员凯拉，是否有中国作家的著作。凯拉首先回答说，有莫言的小说。她随后利用电脑检索，列出以下名单——虚构类：莫言、余华、罗贯中；神话类：吴承恩；科幻类：刘慈欣。
凯拉一边带领记者到书架前寻找上述作家的图书，一边介绍道，刘慈欣的《三体》和莫言的《红高粱》等几部作品都较为热销，《蛙》因为上市不久，目前摆放在新书区。此后记者还在“虚构&文学”区域看到名单上遗漏的麦家，他的《解密》放在书架中层相对显眼的位置。总体上讲，相对于店中的浩繁卷帙，中国著作的比例并不算大，被寻书人“妙手偶得”的几率也比较渺茫。
与巴恩斯-诺布尔相比，独立书店麦克纳利-杰克逊书店按照地区和国别陈列图书的方式更有说服力。店内“亚洲文学”书架共7层，其中华人作家2层，日本作家3层。华人作家中既有莫言、余华和阎连科等国内作家，也有哈金等海外华人作家。其中最醒目的仍是莫言的《蛙》，另有半套《西游记》放在书架边角。
麦克纳利-杰克逊书店销售负责人罗杰·潘塔诺对记者表示，有些中国作品畅销了很多年，比如曹雪芹的《红楼梦》和余华的《活着》。有些新书也不错，比如阎连科的《四书》和余华的《第七天》，但销量还不是很大。莫言获得诺贝尔奖后，他的书卖出很多，而且会继续激发读者的兴趣。
潘塔诺也坦承，尽管读者对中国文学存在一定兴趣，但中国文学并不是亚洲文学中最畅销的。亚洲文学中最畅销的是日本作家的作品。这与村上春树的巨大成功以及美国读者对川端康成、谷崎润一郎和三岛由纪夫等经典作家的认知有关。
潘塔诺还表示，现在美国市场有很多介绍中国现状的非虚构类图书，但大多是西方作者写的。美国读者对中国人自己写的非虚构类图书应该是有兴趣的，现在并没有太多这样的书可选。
古典名著网店热销
随后，记者搜索了网络书店的相关销售数据，发现情况与实体书店有所不同。记者于当地时间3月10日晚、11日上午及下午先后三次检索亚马逊网站每小时更新的中国文学热销榜，结果显示，刘慈欣的《三体》稳居榜首，麦家的《解密》也一直跻身前20，但实体店中不太引人注目的中国古典名著实现了“逆袭”：四大名著、《聊斋志异》、《金瓶梅》等小说全面登上前40席，《论语》和古诗词选等非小说作品的销量排名也居高不下。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每部古典名作的“买家点评”区，实名留言的大多是非华人读者，他们不仅为这些古典名著基本打出至少四星（满分五星）的高分，而且很多读后感在记者看来有相当深度。
针对这种现象，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文化系杜氏中国文化讲席教授商伟介绍说，部分美国高校会开设各类课程介绍中国文学经典。以哥伦比亚大学为例，既有为《红楼梦》和《金瓶梅》等长篇小说和传奇戏剧专门设置的课程，也有面向本科生的通识课程“东亚人文”。“东亚人文”的课上读本从《论语》、《孟子》等先秦经典，到唐诗、佛学典籍，一直到明清小说，涵盖了东亚现代之前各个方面的重要文学作品。“不少学生上这门课时，对中国所知甚少。但就是在这样的课上，对中国文学和文化发生了兴趣，继而进入研究生院，去做深入的研究”。
好作品还需好译介
如何让中国文学名著被更多美国读者接受，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翻译的重要性无需赘言。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其作品的瑞典文翻译陈安娜就被部分媒体冠以“莫言背后最重要的女人”、“把莫言带到瑞典的女人”。相比于现当代文学，古典文学的翻译可能更加不可或缺。即使美国高校中研读中国古典名著的课程，也大多依靠英译本。商伟教授说：“霍克思（David Hawks）翻译的《石头记》，文采涣涣，才华横溢，本身就是一件稀世罕见的艺术珍品。白之（Cyril Birch）的英文译本也很漂亮，为《牡丹亭》在英文阅读公众当中争取到了不少读者。”
除了翻译，推介也非常重要。在华美协进社教育部主任兼孔子学院院长廖申展女士看来，“要用美国非华人能接受的方式”推介中国文学。2014年11月，华美协进社组织了向美国主流社会介绍李白等4位唐朝诗人的系列讲座，讲座不仅用英语进行，还在讲座现场演奏笛箫等中国传统乐器，受众反响很好。
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提升，中国文学也被西方更多关注。今年5月27日至29日，2015年度美国书展将在纽约举办，中国正是本届书展的主宾国。据廖申展女士介绍，届时会有20位左右中国作家赴美，“中国当代文学很活跃，我们希望通过这些作家的作品让美国更多地了解中国当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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