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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华 | 乡村腊月豆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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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腊月豆腐香

作者:田文华

一进腊月,总会有一抹淡淡的老豆腐香,从众多的故乡味道里盈盈飘出,调动味觉,在唇齿间萦绕不散。

飘香的老豆腐,常会勾起我对家乡过年的回忆。

过年吃豆腐是甘肃农村一种习俗,寓意人人吃了豆腐都幸福。每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作豆腐。过年来了客人,豆腐切成块,放在大锅里煎,两面焦黄,或者用各种方式烧、煮、炸,形成各式各样的过年必备菜肴。

“都福”是豆腐的谐音,在新春之际、岁岁纳福的日子里,不外乎起着“都有福”的愿望。好的愿望,自然是人人渴求的。豆腐虽然普通,寓意美好,亦是美食。所以,在乡村做豆腐是一件不可小视的事情。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特别好,平时是吃不上老豆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够吃上豆腐,是我那时一个小小的梦想。而这个愿望只有逢年过节、家中办大事,才能吃到鲜嫩爽口的老豆腐。

作豆腐用的豆子,都是农家自己种的。做豆腐前,大人会带着孩子,把黄豆一粒儿一粒儿地挑选出来,剔除泥块和豆梗,用簸箕带到村头“破豆碴子”。

俗语说农历腊月二十五是做豆腐的日子。天还没有亮,院子里很安静,灶膛里的火焰在摇曳,留下父母亲穿梭在豆腐坊忙碌的身影。凌晨,父亲将泡过一夜的黄豆送到豆腐坊。

老豆腐看似单调,吃起来清淡,制作却是异常繁复和累人。尤其在没机磨前,都是推动石磨磨豆子,因此老家又将制作豆腐叫做“推豆腐”,一个“推”字里,有无奈也包含着无限的深情。

推磨是个辛苦活儿,两块磨盘严丝合缝地咬合着,推起来费劲,没点力气是不行的。推磨的时候我总是跃跃欲试,父亲便让我推几下,但我力气小,勉强走上几圈,就推不动了。

乡村制作豆腐是纯手工的,作出来的豆腐特别香。豆腐坊一人推磨,一人拿勺放豆子,大人们把泡好的黄豆堆在磨盘的磨眼周围,在磨的正上方吊一个小桶,在桶底下钻个眼儿,然后用秸秆儿什么的塞上,不要塞太紧。然后在桶里装上清水,根据磨豆腐的需要,适当把秸秆儿活动一下,水顺着秸秆儿滴下,流进磨眼,这样磨出来的豆浆稀稠适当。

等到黄豆都磨完了,房梁上早就准备好了十字架钩,将豆腐包四角栓好。用盆将烧开的礳浆倒进里边,来回晃,晃得剩豆腐渣了,再反复揉,直到一点豆浆都没有了,只剩下干干的豆渣为止。

豆浆过滤后有了区分:锅里的豆浆即将成为饭桌上的美味,纱包里剩下的豆渣则成了猪槽里的拌料。

过滤好的豆汁倒入大锅加热,不停地搅拌。用卤水点豆腐,是一项技术活,卤水点多了,做出的豆腐“老”,略带苦味儿,不好吃;卤水点得恰到好处,做出的豆腐又鲜又嫩。在卤水的作用下,豆浆慢慢形成豆腐脑,母亲常用小碗给我盛一点,让我解解馋!

把凝结好的豆腐脑用大勺子舀到一个已经铺好白布的方形竹筐里,等豆腐脑几乎要溢出竹筐的时候,把白布盖上去,白布四角打成一个结,在白布上面盖上一个木制的盖子,上面压上大石头,把多余水分慢慢压出来。

挤压水分也很进究的,时间久了,热豆腐就压过了,变得又冷又硬;时间短了,豆腐还没有压制成形。有句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豆腐脑已经变成了热豆腐,去掉石头,拿掉盖子,把白布四角打开,白嫩嫩的豆腐冒着热气,很是诱人。

制作豆腐的这程,辛苦,也美妙神奇,一粒粒黄澄澄的不起眼的黄豆磨碎后,就变成了洁白如乳的豆浆,加点儿卤水就成了洁白如玉、温润可口、营养丰富的豆腐。

豆腐会以一种温顺、柔软的方式,调教人的胃口。老话儿说,菜不够,豆腐凑。豆腐让人百吃不厌,一则是价格低廉,家家户户都能消费得起;二则是豆腐质地细腻,口感柔软,老少皆宜,一年四季都能吃。

豆腐素有“植物肉”的美称,含有铁、钙、磷、镁等人体必需的多种微量元素,还含有糖类、植物油和优质蛋白,其蛋白质的生物学价值可与鱼肉相媲美,是植物蛋白中的佼佼者,人体所必需的氨基酸它全有,且宜消化吸收。

小时候家里没暖气,年豆腐作好了,放几天就成了冰豆腐,等冰化开,豆腐成了蜂窝状,母亲把这种豆腐切块炖粉条,吃起来筋道像腐竹。许多年后,菜谱里有了冻豆腐,油炸冻豆腐、火锅冻豆腐等等。这让我认识到,每一种食品的出现,与发明创造无关,而与当初的材料和无可选择有关,来自民间的经验和智慧。

老家豆腐的味道是绝美的,想起便口舌生津。有句歇后语叫“马尾巴穿豆腐,提不得”,说马尾巴提豆腐可能玄了点,但老豆腐瓷实,能用秤钩钩起来,我是见过的。用麻绳提豆腐,我也尝试过。有次买了块老豆腐,刚进门塑料袋就破了,“啪”一声,豆腐顺着塑料袋底落到了地板上,豆腐竟没摔碎,清水冲洗后照样可以炒着吃,要是城里的嫩豆腐,肯定是一摊稀糊了。

豆腐菜肴的加工花样繁多,不胜枚举。出版的食谱菜谱中,豆腐菜肴制作方法不下数百种。就加工而言,有炒、煎、炸、炖、腌、炝、拌、冻等不同种类,而适合家庭常常食用的豆腐菜肴,不过寥寥数种。

用比较蹩脚的比喻说,高大上的多在宴席上,属阳春白雪,芸芸众生之中的百姓,吃的不过是家常豆腐而已。家常,平常而已,讲究不来,入味即可。民间“没有豆腐不成席”的老话儿,说明豆腐确实是人们日常生活里极为重要的食材之一。

古人咏豆腐:“一身清淡七分水,通体晶莹四面光。富贵贫困皆厚爱,人人称其菜中王”。

豆腐,菜中王。信然。唯其淡泊,才有人生之慨。须知淡泊生涯在,水乳交融味最长。这是豆腐人生的最高境界。道理人人明白,可真要达到淡泊人生之境界,一日三餐,饭饱即足矣,这等境界,又有谁人达之?

田文华,庄浪万泉人,毕业于原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业余时间笔耕不辍,自娱自乐,有百余篇小说、散文等在《人民文学》《十月》等报刊发表,部分作品被收编入《读者》《神州魂》等书籍,先后发表新闻作品千余篇,出版书籍2部,多次获各类新闻、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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