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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美军为何胆敢在南海放狠话 美国人的话不可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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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务卿克里(Kerry)5月16日17日访华,中方高规格接待,焦点是骤然升温的南海问题。中方对克里表明,中方珍视两国两军关系,有决心也有能力护中方在南海的主权和利益;希望美方谨言慎行,恪守承诺,多做有利于南海和平稳定的事。对此,克里对中方表示,近期美国媒体的有关报道并不是美国政府的政治决定,并重申美国政府在南海问题上不选边站队的立场,表示对其他当事国将一视同仁。

克里实话实说,还是虚晃一枪?还要时间来验证。作为美国外交的首席长官,克里这番话首先是外交辞令。对此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这不,克里还未返美,《华盛顿邮报》就说,克里访华时,中美高官是各说各话(“talking past each other”)。迄今为止,美国国务院官方网站上,也未刊登克里那番另中国人“放心”的“表态”。美国未来在南海问题上的政策走向,仍有一个巨大的未知空间。

美军的“火力侦察”?

对于美国军方通过媒体表达的强硬姿态,不排除是为了配合奥巴马政府的总体战略,对华进行“火力侦察”。如中方退让,美方可加码;反之,白宫可重拿轻放,与中方不伤和气。然而,白宫与军方的这种“无缝对接”的合作,在奥巴马执政期间几乎是一种奢望。六年来,美国防长的职位已经四次“易主”,从盖茨、帕内塔到哈格尔,卡特以前的三位防长来去匆匆,据说都因无法忍受白宫“小圈子”对军方事务的“过度干预”(excessive macro-management)。

相比前三任防长显赫的从政经历,现任防长卡特更是一个技术官僚。他是牛津大学理论物理博士,又在哈佛任教多年,克林顿时期曾在国防部任助理国防部长三年,奥巴马执政后再回国防部任职,今年2月被任命为美国第25任防长。作为奥巴马的内阁成员,卡特是总统与美军之间沟通的主要环节。上周由国防部官员匿名向媒体透露的在南中国海向中国施压的消息,在多大程度上代表了白宫的旨意,仍是一个未解之谜。而克里在北京对美国防部官员南海言论的否认“表态”,不禁使人想起六年前美军驻阿富汗最高指挥官麦克里斯特尔将军(Stanley McChrystal)的“犯上”行为。当时,这位美军驻阿司令绕过内部渠道,直接通过媒体向美三军最高统帅(总统)“喊话”,要求白宫向阿富汗立即增兵三万。

而奥巴马当时更有意政治解决阿问题,甚至不排除延揽塔利班势力参政的方式,至少要防止美国更深一步的军事卷入。麦克里斯特尔的言行,已超越了美国宪法所规定的军政关系的底线,使增兵阿富汗问题高度政治化,极大压缩了奥巴马政府的决策空间:即增兵势必增加美军伤亡,引发社会反弹;反之则会被保守派扣上“绥靖”和“不忠”的帽子。不得已,奥巴马同意增兵,但也为撤军规划了时间表。数月后,麦克里斯特尔因在媒体公开责骂奥巴马的内阁官员而被解职。

挑战总统,争先恐后?

麦克里斯特尔并非唯一对奥巴马说“不”的美国高官。此前,南卡众议员威尔逊在奥巴马国会演讲时大喊“你撒谎!”这种公然违反议程、在最高立法机构粗暴打断总统发言的现象,在美国历史上不曾有过。5而在此前数月中,奥巴马在医疗、金融、税收、就业领域的改革政策,都在美国政治生态日益政治化和极端意识形态化的气氛中被曲解以致被肢解。

奥巴马刚入主白宫,即受到诸多“特殊礼遇”,不能不使人怀疑是否有某种“种族”成分在暗中发酵。然而作为美国首任黑人总统,族裔问题又是奥巴马任期内最难有作为的领域。早在2008年大选中,奥巴马就尽可能地回避或“超越”族裔问题,美国黑人主流对此多有微词。哈佛大学黑人社会学教授奥兰多认为,奥巴马在任期内不可能在族裔问题上有所作为。如今,奥巴马即将卸任,美国各地多次发生白人警察枪杀、致死美国黑人而逍遥法外的恶行。在阿富汗撤军问题上,保守派大肆攻击奥巴马政府“无能”,前防长拉姆斯菲尔德在极右的福克斯电视台的访谈中,甚至说一个受过训练的猩猩都可以摆平阿富汗。拉氏言辞中不加掩饰的种族主义霉味,为美国军政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又增添了“族裔”这一可以意会却无法言传的新变数。

布什治军之道:“军事革命”与“战时总统”

哈佛出身的奥巴马玩不转军方,不读书不看报的小布什亦无良策。入主白宫后不久,布什的治军理念就与军方的利益相搏,导火索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军事革命”(revolution in military affairs),即走精兵之路,把“大而全”的冷战机器,以高科技打造成一个少而精的美军。然而拉氏对五角大楼的“整肃”、使美军“消肿”的猛药,意味着裁减过时和昂贵的武器研发项目,这直接影响到各军种的利益和数不清的武器承包商的利润,在军中阻力重重,怨声载道。拉姆斯菲尔德对此十分失望。9/11事发前一天,他在对五角大楼雇员“训话”时表示:

今天的议题是一个对美国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的敌人。这个敌人是世界上中央计划体制最后的堡垒之一。它以五年计划的强制方式,从一国之首都发号施令,力图使其指令跨越时空,达及五洲四海。这个敌人对自由思想和新颖思维的打压不竭余力。它干扰美国的国防,使在美军服役的男女公民处于危险之中。

也许这个敌人听起来像是苏联,但苏联已不复存在。而今天的这个敌人则相当狡猾和残忍。也许你们认为我是在描述世界上所剩无几的老朽的独裁者,但那些独裁者亦来日不多。无法与这个敌人的实力和规模相提并论。

这个敌人近在眼前,它就是五角大楼的官僚机构。

随即发生的9/11恐怖袭击,至少暂时搁置了布什政府与军方的纠葛。拉氏在上述演讲中提到的五角大楼历年来积累的2.3万亿美元的黑账也不了了之,也从未见有任何大小“老虎”被揪出。然而随之而来的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事,主战的文官与军界纷争再起。在军事战略层面,阿富汗战事未了,布什即下令美军挥师伊拉克,流散的塔利班力量因此得以喘息,最终卷土重来,对阿富汗重建构成严重威胁,军方至今对此耿耿于怀。伊拉克方面,美军高层主张以数十万大军对伊构成数量和质量上的绝对优势;副国防部长、新保守主义干将沃夫威茨则认为如此用兵“过于离谱”(wildly off the mark)。此后,美军虽速战速决,却由于政策失误和兵员匮乏一直难以对伊进行有效占领和管制。2006年秋,布什政府最终意识到增兵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军方则得出相反的结论,即美军在伊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而非解决问题的“手段”,增兵越多,问题也会越多。9布什政府最终得以对伊增兵两万,对早已“过载”的美军来说,这意味着更长的轮换周期,更少与家人团聚,更多的心理压力和心理障碍(即“创伤后压力综合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简称PTSD),更多的军内暴力事件。

布什政府与军界矛盾更为深层的原因,是以新保守主义为干将的布什外交-军事政策团队,对军队的专业技术领域和操作层面成功地进行直接控制和干预。这在越战以后尚属首次。布什本人对文官政府的越俎代庖,主要是受到著名新保守主义学者、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艾律奥特·库恩(Eliot Cohen)2002年的《最高统帅》一书10的启发,立志做库恩笔下像林肯、克列孟梭、丘吉尔、本-古里安等文官出身的“战时统帅”。然而这并不能扭转颓势,美军中近半的官兵认为布什指挥不当,使美军在伊拉克陷入两难境地。

亨廷顿的“文武之道”

1957年,美国政治学者亨廷顿在其成名作《士兵与国家》中,就美国的军政关系首次提出所谓“客观控制”的概念(objective control),即美国文官政府应允许军界在专业化和现代化等领域拥有相当自主权,以换取军方对美国国家利益和文官政府的认可和服从;文官政府不必时时处处插手军界事务。

亨廷顿为美国的军政关系确立的规范,在多大程度上理顺了美国的军政关系,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但至少提供了一个理论框架和理想目标。在此前后,美军人抗命和犯上的例子屡见不鲜,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当年麦克阿瑟将军坐镇日本,在朝战初期我行我素,使美军遭受重大损失,又执意将战争扩大到中国,还对杜鲁门总统不屑一顾,大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势,迫使杜鲁门中途换将。朝鲜战争以后,美军的开支和规模进一步扩大,又与政界和商界打造盘根错节、无孔不入的军工集团。其呼风唤雨之力,甚至连身经百战的艾森豪威尔总统也为之震动,在1961年初的卸任演说中,他严厉警告美国军工集团对政治和社会的负面影响。

后冷战时期,美军方和军工集团在国内和世界范围内的影响日益扩展。在美国政府各部门中,国防部的预算最多,2008年度达7,110亿美元,占全球军事总开支1.47兆亿美元的48%。14如此天文数字的军费,支持着遍布美国及世界各地3000余处军事基地和设施,包括700余处分布于130个国家的海外基地,供养130万现役军人,70万文职人员和110万后备役军人。相比之下,主管美国外交的国务院2008年预算仅90亿美元,为军事预算的1.26%。15亨廷顿的《士兵与国家》问世50余年,今日美国的军政关系,已远非艾森豪威尔时期相对简单的“军方好战与文官言和”的模式。由于军工集团的触角和影响已深入美国各界,其利益代言人也进入政府各阶层个部门,几乎没有哪个政客可以“漏网”,且不分左右,民主共和两党通吃。与此同时,文人好战甚于军界的例子比比皆是,越战和伊战都是如此,因此有“鸡鹰”之称(chicken hawks),明明是鸡,却偏偏以鹰的行为行事。

结束语:谁来“让子弹飞”?

回到南海问题,克里在北京可以否认军方在南海问题上的“狠话”,但在实际操作中有多少约束力,可能就由不得克里了。就在美国军方透过媒体放话一天前,美国海军滨海战斗舰沃思堡号已经驶近中国控制的南威岛,中国海军的盐城号导弹护卫舰紧随其后。中美间“猫与老鼠”的游戏已经开场了。

这场戏怎么演下去,何时收场,这是一个问题。二战以后美国多次海外用兵,都是先打起来再说,至于如何结束战争,何时收兵,美国人则很少关心。一年前乌克兰危机时,基辛格就指出美国对外用兵的这个“铁律”。原因很简单,越战后美国取消征兵制,一般民众对美军在海外的征战很少关注,除非打糟了和打不下去时才有所醒悟。至于开打前的那些“预热”动作,美国主流媒体总是忽冷忽热,要么缺乏兴趣,要么一边倒地指责对方,鲜有客观、全面的报道。

南海问题是否会落入这个“俗套”,不得而知。笔者在此要指出的是,1999年以来中美之间的两次擦枪走火,美国的军政要员可能都蒙在鼓里。一次是1999年5月7日美国军机“误炸”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美方一直坚持说是用了旧地图。如果这个解释成立,号称天下第一的美军情报、作战系统就是一笔烂账。第二次是2001年4月1日中美南海撞机,据在水门事件中出人头地的美国明星记者武德科克报道,时任防长拉姆斯菲尔德也不知情。他在公开场合指责中方飞行员不够专业,关起门来就骂娘,要找出谁捅了篓子,结果发现是美国海军进行多年、天地人三不管的所谓“例行”飞行。

“书生”出身的新任防长卡特在南海问题上如何让子弹“飞起来”又不打到自己的脚上,人们还要拭目以待。(作者署名:于滨 美国文博大学政治系教授、上海美国学会资深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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