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里团圆路,无问西东

东部战区
2018年2月4号,农历腊月十九,凌晨4点的闹铃准时响起。起床洗漱化妆,穿上为见面而新买的裙子,把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放在冰箱里的肉夹馍、凉皮、腊牛肉和酱猪蹄拿出来装进背包。最后一遍检查好随身证件,05:20从家出发。天色仍暗,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虽不至拥挤,但也驶过不少车辆。年关将近,早行的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出发】
我是一只“海燕”。一路向东,我要飞往千里之外的鹭岛,到东部陆军海防某旅去探亲。06:20安全抵达机场。打印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候机。坐在登机口附近的座椅上,拿出手机来发消息给家人:勿担心,一切顺利,等待登机。06:50登机,人流中有闽商带着孩子返乡,也有空巢老人带着年货去投奔在异乡工作的孩子。入舱后,并没有能够按时起飞。焦急等待了半个钟头,飞机终于开始滑行。
【到达】
历经两小时的飞行,飞机于09:40平安落地。取行李,开启手机向家人报平安。上次同他见面,已经是206天之前的事情了。那时,他还是一个刚结束任职培训,刚刚接到分配命令的军校毕业生。不知经过半年基层生活的锤炼,他是否变了新模样?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我缓缓走出航楼。只见他身着便装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大捧点缀着白色满天星的红玫瑰。花束是他送给我的接机礼物,欢迎我的到来,也庆祝当天我们的相识四周年纪念日与999天恋爱纪念日。
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一束花!心情像花纸一样粉粉的,心里绽出满天星。相恋999天,共处的时间不足3%,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这是我们的第7次会面。从前每次异地百余天再见面,总免不了一阵陌生。可这次却不一样。就是他,他就是我熟悉的那个人,世界上顶好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更深了;或许是因为随着距离的拉长,思念更浓了;又或许是因为恋爱报告的通过,信心更足了。
对恋爱中的一对地方青年来说,订婚仪式代表着关系的进一步稳固;但对我们来说,心中把“将恋爱关系报告组织并获得批准”认定为关系的进一步稳固。一个月前,他向单位递交了恋爱报告。报告通过审批后,他又为我来队提前申请了家属房。从机场乘车来到他单位,连队的同志已帮忙打扫好了家属房,帮我准备了饭盒,铺好了床铺。连队的热情好客温暖了我这个异乡人的心,鹭岛不再因当天的云雾和小雨而阴冷,也不再因遍布四处却叫不上名字的草木而陌生。
【彩排】
作为基层新排长,他有幸被连队推荐,得以加入旅里首届“感动旅队新闻人物”颁奖典礼的筹备工作组。将行李放置在家属房,一顿简餐过后我们就赶往旅部机关了。押身份证作访客登记,我随行进入了旅部大院。为了不影响他工作,我待在只有工人在安装舞台设施的演出大厅,他在楼下办公室里工作。工作组的同志们为了筹备颁奖典礼,真可谓是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尽管我表示感谢并几番推辞,可安装舞台的一个小伙子在傍晚订工作餐时还是帮我也订了一份,并坚决不收我的餐费转账。谢谢善良的小伙子抱着善待军属的想法帮助我,感谢于鹭岛相逢的每一位!
接下来的两天亦如第一天那样,他在办公室工作,我在演出大厅独自等待。不同的是,颁奖典礼所需的舞台设备都已安装到位,各环节的工作人员与各节目的演出人员也已就位。一遍又一遍,颁奖典礼的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了不打扰演职演员的工作,我搬了小马扎靠着后壁坐在大厅一隅,旁观这场盛事。
如果我是长途跋涉的海燕,那表演舞蹈的女兵妹妹们就是可爱的小麻雀——暂坐在观众席上候场的她们穿着荒漠迷彩大衣,开心地围在一起,小声地聊着些什么。忽然听到台上主持人报幕,姑娘们迅速起身,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上了台。十八九岁的光阴里,尽是开心。真好!
参演的小军娃中,男孩子更调皮一点。摆满小马扎的演出大厅成了他们的“障碍场”,隔着马扎“跳山羊”。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则是斯斯文文坐在小马扎上吃饼干。曾经也是小军娃的我看在眼里,觉得既可爱又亲切。
【观礼】
经过两天紧张有序的彩排,该旅2017“感动旅队新闻人物”颁奖典礼于6号晚上7时准时开始。春风吹,战鼓擂。鼓乐喧阗,一段战鼓表演点燃了现场的气氛,拉开了颁奖典礼的帷幕。隆隆的鼓声一阵比一阵急,士气高涨,勇士出击。战士们化鼓槌为利剑,直刺敌人心脏!
脱去荒漠迷彩,表演舞蹈《祖国在点名》的女兵妹妹们惊艳众人。换上橄榄绿短袖与松枝绿纱裙的通信女兵,从小麻雀变成了衔着橄榄枝的白鸽。舞姿摇曳,舞裙飘逸,一个个女兵在旋转的舞步中变成了一朵朵飞舞的军中绿花。
海防女兵有坚毅也有柔情,海防男儿有血性也有不输潮流。说唱节目《战斗宣言》中扛着猎猎红旗跑下舞台的领唱战士,挥舞着拳头嘶吼着“杀杀杀”的伴舞战士,亦尽显国门卫士之铁血风流。此次探亲之旅,我感受到:只有真正近距离走进基层官兵的生活,才能真切体会到“练兵千天,实战千遍。狭路相逢,所以我敢亮剑”不仅仅是舞台上酷炫的说唱歌词,更是日复一日的真实考验与历练。
四个小军娃在这个荣光之夜,用稚嫩的童声勾勒着自己心目中亲切又陌生的爸爸。“爸爸,我已长大,请你别牵挂。家里的事有我和妈妈。”是啊,家里的事有我和妈妈。曾经我也是小军娃,家里常年只有我和妈妈。家里的事情,妈妈都会和我一起商量一起做。转眼我已长大,时隔十八年再次踏入部队大院,就像回到了家。
不论是作为一名军属还是一名地方青年,本次颁奖典礼对我来说不仅是一场文艺视觉盛宴,更是一次鲜活而又深刻的思想教育。颁奖典礼中获得表彰的,有不畏艰苦,披肝沥胆的拓荒勇士;有恪尽职守,坚守海岛的忠诚卫士;有勤学苦练,爱军精武的业务标兵;有奋不顾身,见义勇为的救人英雄;还有默默奉献,无怨无悔的最美军嫂。受到表彰的先进人物是该海防劲旅万千立足本职,爱岗敬业的代表。在他们身后,还有很多无名英雄。
“风起浪儿高,当兵上了岛。井水咸,烛光摇,荒岛浪拍礁。”为了祖国的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从城市到乡村,该旅无数无名英雄像马尾松一般扎根于高山海岛,化作一颗颗“海上钢钉”,铸就铜墙铁壁般千里海防线。在这些“镇海蛟龙”的背后还有一群勇敢的“海燕”,她们就是海防军嫂。
受表彰的“最美军嫂”站在台上并未料到她的丈夫会来到现场。这是大家共同严守的秘密,共同为她准备的惊喜。追光灯突然亮起,故事的男主人公进场,在走向舞台的途中边走边向妻子告白。现场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家属席的军属纷纷落泪。丈夫从台侧徐徐走来,军嫂已感动到泣不成声。
此情此景,我不禁想到这样一句话,“我愿拾阶而上,走在清风旁”。嫂子对她的丈夫来说,就是那能够抚慰所有彷徨与困苦的拂面清风。看着嫂子在哭泣中颤抖的单薄身躯,我在想:是什么给了这个弱女子强大的精神力量,让她能够在家庭遭遇巨变时独自撑起一个家?大屏幕上逐渐浮现的“我爱你,如同生命”给了我答案。这是这位军官对爱人最深重的承诺与表白。
看着台上这对满目温情的夫妇,我总觉得,在他们澄澈的眸子里还有另外一种情愫,那就是慈悲。这位军官在给妻子的信中写到:“因为你,吾愿以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皆可爱其所爱。”正如王开岭先生在散文集《精神明亮的人》其中一章中所写到的“大凡相爱男女,其生命和灵魂无不彼此吸吮、互为注脚,结合得像一个人”那样,嫂子和她的丈夫眉宇间颇有几分相似。生活的艰辛在他们的面庞上留下了沧桑,也留下了柔情。
“女人是脆弱的强大,男人是强大的脆弱。有时候,纤细比粗壮更有力,阴柔比彪悍更强大。”面对生活风暴的残忍席卷,嫂子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整个家,但她并不是孤军奋战。丈夫在给她的信中写到:“虽然,我还无法带你看最美的朝阳,虽然,我还无法带你看锦缎般的晚霞融入夜空,虽然,我还无法带你看尽世间的美好,虽然,我身已许国,但请你带着我的心生活。我爱你,也如同生命。”
同作为海防军属,我想借用歌曲《不忘初心》的歌词来表达我的心声——“你是我的一切,我的全部。向往你的向往,幸福你的幸福。”虽不曾入行伍之列,但也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我曾在心中郑重许诺:若有一天战事起,我愿献出我的全部,以吾所学尽己所能保卫我所立之国,哪怕献上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我的理想所系。每当他在工作中遭遇小挫折时,我都会对他说:“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坚守我们共同的理想!”
一曲振奋人心的《奋进 陆军》大合唱收束了颁奖典礼,我的探亲之旅也即将画上句号。谢谢这三天里大家给予我的关照!连队的饭菜很可口,连队的同志很热情。虽然他因为参与颁奖典礼筹备工作没能带我游览驻地的各处景点,但我却因此得以幸运观礼此次颁奖典礼。我将带着满满的感动与信心返程,将旅队的好传统与好作风带入到自己的学习与工作之中。
春暖花开风又起,海燕即将再次起飞。再见了,我的爱人!寒冬再次来临之际,你看那遥远的天边,将会有一群“海燕”飞越蔚蓝大海,向你们飞来。那就是我们,海防军属,海燕!
一只北归的海燕
2018年2月7日
作者 | 段晓雅(笔名:海燕)
图片 | 李志超
编辑 | 左海亮、靳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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