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31) | 傅建文:一所知名军校和一场抵御外来侵略的战争留给我们怎样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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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知名军校和一场抵御外来侵略的战争留给我们怎样的启示
作者:傅建文
1945年8月14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从重庆到延安,从北京、上海、天津到武汉、长沙、广州……全中国举国欢腾,锣鼓声、鞭炮声、欢呼声等汇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是啊,十四年抗战,八年全国全面抗战,全中国人民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付出了多少艰辛和牺牲,付出了多少鲜血和生命,才赢得了这殊为不易的胜利!
可是,当胜利的欢呼声已经远去,当历史的硝烟已渐渐飘散,我们不禁要问,这场倾举国之力而进行的这场反侵略战争,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样的精神财富?而国共双方都倚重的黄埔军校,又给我们怎么样的一种启示?
抗日战争胜利后,由于国共两党分野,形成了隔海而治的局面,关于对抗日战争历史的书写,也是自话自说的状态,甚至互相攻讦和抵毁。国民党方面呢,除夸大正面战场的作用外,还指责共产党及其军队只知保存实力,游而不击;共产党方面呢,则认为国民党及其军队消极抗日,节节败退。但当我们拨开历史的迷雾,当我们站在一种超越两党恩怨的角度,当我们以一种客观公正的立场,来重新审视这段历史的时候,我们会有无数的唏嘘和感叹。
对国民党军队来说,节节败退固然是一种事实,从东北到华北的沦陷,从上海抗战的失败到南京的溃败,及武汉、长沙等一系列主要城市和地区失守,大半个中国都被日军的铁蹄踏破!但我们需理顺清楚的是,这种状况绝非国民党军队内心所愿。一则,是双方力量对比确实有悬殊,他们虽打得悲惨悲壮,但最终不得不退;二则,当他们退到西南最后一道防线时,还是顶住了日军的冲击,保留了一块生息之地。至于说国民党消极抗日,也得分不同时候,不同情况。在全国全面抗战爆发前的六年时间里,那是因为蒋介石有小九九,有他的政治算盘,消极是事实;在全国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党随国际国内局势的变化,虽也有消涨起伏的时候,但总的趋势还是积极的,也打过不少硬仗、好仗、惨仗!概括起来,以国民党军队为主体在正面战场共组织了二十二场大仗,或称二十二次大会战,按时间顺序分别是: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太原会战,徐州会战,兰封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第一次长沙会战,桂南会战,枣宜会战,豫南会战,上高会战,晋南(中条山)会战,第二次长沙会战,第三次长沙会战,渐赣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豫中会战,长衡会战,桂柳会战,湘西会战。其中,作战规模最大的是淞沪、太原、徐州、武汉、长沙、枣宜等会战,双方兵力均达到或超过十万以上。打得较好的有徐州、桂南、上高、常德、湘西及第三次长沙会战。徐州会战除滞迟日军推进、为武汉保卫战赢得了宝贵的五个月准备时间外,还取得了台儿庄大捷,消灭日军一万多人;桂南会战取得了昆仑关大捷,迫使日军改变了对广东的作战计划;上高会战孤立日军一路而击之,歼敌一万五千余人,并迫使其仓惶撤退;常德会战不独守城十六天,最终还收复了常德城,毙敌四千余人;湘西会战不独取得了雪峰山大捷,毙伤敌一万余人,还迫使其撤退;第三次长沙会战取得了日军偷袭珍珠港以来“同盟军惟一决定性之胜利”,共毙伤日军五万余人。打得最惨烈的是淞沪、武汉、枣宜、长衡和第一次长沙会战。淞沪会战中国军队虽毙伤日军五万余人,但自身也付出了三十三万人伤亡的代价;武汉会战虽毙伤日军四万余人,扭转了抗日战争一边倒的状态,进入了相持阶段,但中国军队也付出了二十余万人的代价;枣宜会战是武汉会战后,国民党军正面战场面对日军最大规模的一次攻击,最终虽阻击了日军进攻西南的企图,但付出了十余万人的代价,张自忠上将也是在此役殉国的;长衡会战核心之役就是衡阳守城战,方先觉率部整整坚持了四十八天;第一次长沙会战毙敌二万余人,并成功阻止了日军的攻势,但中国军队也付出了三万多人的代价,战斗之惨烈,连日军也承认“部分战场,剧烈程度超过了诺门坎”。打得最窝囊、最让人憋气的是南京保卫战和晋南(中条山)会战。南京保卫战,中国军队动用了中央军主力为主的十四个师,但面对数量尚不及自己的十万日军,竟防守不到两个星期便破城了,酿成了三十余万中国军民被杀的惨剧,其中,光部队被屠杀的官兵就不下十万人!晋南(中条山)会战,日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歼灭山西南部的国民党中央军”。他们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用伤亡不足中国军队的十二分之一,毙伤中国军队四万二千人,俘获三万五千余人,堪称国民党军“抗战史上最大的耻辱”!然而,无论是硬仗或胜仗,还是败仗或惨仗,我们都无法抹去一个事实:那就是抗日战争期间,特别是抗日战争初期,以国民党军队为主的正面战场,组织了一系列有效的抵抗,给日军以沉重打击。当然,国民党军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抗日战争中共牺牲三百六十五万官兵,其中少将以上二百零三人!
毛泽东题写的庆祝抗战胜利题词,刊登在1945年9月3日出版的《新华日报》第二版
对共产党军队来说,保存实力也是一种事实,我们只要简单估算一下数目就会明白,最初八路军和新四军成立时,总人数不到八万人,能去硬拼吗?如一抹死打硬抗,那无异于飞蛾扑火,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只能采取在战斗中发展,在发展中战斗,这才是伐兵之策,更是生存之道。至于说共产党游而不击,那就是一种污蔑了,共产党最终以有限的实力,拖住了绝大分华北及相当一部分华南的日伪军,让他们深陷于人民战争汪洋大海中,让他们腾不出精力和身手来扩充侵略,让他们同样也付出沉重代价,怎么能说是游而不击呢?概括起来,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战场进行的大规模反日军“扫荡”和“围攻”作战亦达二十二次之多!按照时间顺序是:晋察冀反“八路围攻”、收复晋西北七城之战、晋东南反“九路围攻”、晋察冀秋反“围攻”、冀中反“五次围攻”、晋南反“十一路围攻”、鲁中夏季反“围攻”、太行夏季反“围攻”、北岳冬季反“围攻”、鲁南春季反“围攻”、晋西北春季反“围攻”、百团大战、皖东秋季反“围攻”、太行秋季反“围攻”、晋西北冬季反“围攻”、鲁西春季反“围攻”、冀东夏季反“围攻”、晋察冀秋季反日军“百万大战”、太岳秋季反“围攻”、太行冬季反“围攻”、沂蒙山冬季反“铁壁合围”,太岳春季反“围攻”。这二十二次反“扫荡”或反“围攻”作战中,日军投入兵力在四十个大队、五万人以上的约有二十次,其余几次兵力投入也在三、四万人左右。至于日军投入十个大队、一万人左右的兵力,对八路军、新四军军分区一级的“围攻”或“扫荡”,那就更是数不胜数,达数百次之多!而共产党军队投入兵力最多的作战首推百团大战,八路军总投入一百多个团,除大量破坏日军的铁路、公路等交通枢纽和火车站、碉堡、据点等军事设施外,还毙伤和俘虏日伪军四万四千多人。此外,晋东南反“九路围攻”、晋南反“十一路围攻”、太行夏季反“围攻”、晋察冀秋季反日军“百万大战”、太行冬季反“围攻”等作战,八路军投入的兵力都在三万之上。更加需要言明的是,这二十二次反“扫荡”或反“围攻”作战,每次都是以日军战败、狼狈撤出八路军或新四军各根据地为结局!在收复晋西北七城之战中,不仅全部收复日军所占黄河东岸晋西北的七座县城,还毙伤敌三千多人;在晋东南反“九路围攻”作战中,差点全歼日军第108师117联队;在晋察冀秋反“围攻”作战中,不仅歼敌四千余人,还击毙了日军少将常冈宽治;在北岳冬季反“围攻”中,击毙了敌酋阿部规秀……或许,数据是最好的说明,在全国八年抗战中,八路军、新四军共作战十四万余次,消灭日伪军一百七十余万人!当然,八路军、新四军也付出了沉重代价,牺牲了五十多万人,其中团以上干部一千一百多人!
1945年,重庆谈判,右起:毛泽东、王世杰、张群、蒋介石、蒋经国、赫尔利
风物长宜放眼量,我们应该承认,在这场抵御外来侵略的伟大民族战争中,无论何种党派,无论何种信仰,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为这场战争付出过努力,作出过贡献,尤其是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人们,永远值得我们讴歌和敬仰,永远值得传承和发扬,也永远值得纪念!
黄埔军校留给我们的启示也同样如此。军校创办之初的师生,大多数是为了“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反动军阀”的远大理想而去,这就与仅为升官封将、出人头地的旧式军校有了截然的分野,而实现理想的最佳途经当然不是内争内斗,而是团结在一起,为了民族的尊严、国土的完整、国家的统一,不惜一切赴汤蹈火,完成时代赋予他们庄严而神圣的使命!
黄埔军校有幸,无数英魂谱写了中国抗日战争史上的一段华美篇章!
傅建文,湖南宁乡人,1964年8月出生,1981年10月入伍,曾就读于解放军重庆通信学院、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鲁迅文学院和北京师范大学合办的研究生班。专业作家,全军艺术系列高级职称评委,国家特殊津贴专家。
入伍后即开始文学创作,著有长篇小说《小提壶》《长城谣》《长征谣》,中篇小说集《窑神》,短篇小说集《不再寂寞的眼泪》,报告文学集《1998 荆江不分洪》,长篇纪实文学《大倒戈》《血染的神话》《太行雄师》《邓小平与李明瑞》等,担任电影《南方大冰雪》《浪花岛之恋》《青铜魅影》《四羊方尊传奇》及中长篇电视剧《窑神》《羊城风暴》《刘伯承元帅》编剧,多次获国家图书奖、全国电视剧飞天奖、全军电视金星奖、优秀编剧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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