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佐满丨我的高考和大学时代

南部战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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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和大学时代
文 | 单佐满
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日。全国各地的考生们将走进考场,向自己的梦想发起冲锋。
忽然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40年前的高考及之后几年大学生活。那时的高考录取率也就6%左右,也没有“压力山大”这个词。
曾经的应考经历、边城校园的求学生活,像尘封已久的日记,被我一页页翻开,不少当时的细节如特写镜头呈现眼前,声萦耳畔。我找出收藏的校微和学校的食堂饭票,翻开当年的影集,重新品味当时的课堂笔记、作业文章及书信……
我以“知天命”之心回味“恰同学少年”的学习、工作和生活的经历,不管顺利、坎坷、欢乐,还是痛苦、得意、失落,竟都变得十分美好和珍贵。
我出生在卢龙北部一个偏远农村,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时,我正在祖国西北边陲当兵,得知不少中学同学走入大中专校园,心里十分羡慕。那个年代,农村青年只要考上了大中专院校,就等于跳出了农门,一毕业,就成了吃商品粮的国家干部。
但是,我没想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部队也走进了高校招生的考场。1978年春天,我已被借调到师政治部宣传科当新闻报道员,在服务社澡堂洗澡时,我碰到了老连队的排长,他问我有没有报名参加高考,并告诉我,连里的文书、一个与我同年入伍的老乡已经复习很长时间了。
单纯的我,虽在政治部机关工作,竟然不知有这等好事儿!急匆匆地洗完澡,我便赶回机关找到干部科副科长,争取到了考试资格。但宣传科领导说,学理工回来部队用不上。我中学没学过历史、地理,但还是硬着头皮报了文科,写信从家里要来用过的旧课本,向科里新闻干事借了史、地书籍,开始了刻苦的业余复习。两个月后,我在新疆乌苏县(现乌苏市)一中参加了全国统考。
成绩出来,我的考试成绩不高,又没有报志愿的经验,听干部科的人说“只要上了分数线你想上哪就让你上哪”(恢复高考前,部队推荐工农兵学员上学都是北大、南开、复旦等名校),所以填的志愿远超出了自己的水平,自然落选了。
没想到塔城地区招生办打长途电话给我,说我的分数落榜可惜,推荐我到未报志愿的伊犁师范学校三年制语文大专班就读,问我是否同意。我问了学校的情况,便答应了。
就这样,我“绝处逢生”地走进了当时“天之骄子”行列,当时虽与本科(后来函授取得)失缘,却也走进了国家干部的摇篮。当然,我的幸运离不开充满责任心的塔城地区招生办公室的老师们。那时的通讯条件相当落后,几乎是现在人无法想象与理解的。
伊犁师范学校位于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首府、美丽的边城伊宁市,成立于1948年,先后称新疆省立伊犁专科学校、阿合买提江专科学校、伊犁师范学校,1980年5月经国务院批准成立伊犁师范学院,隶属自治区管理。我们是该校招收的首届大专班。班里学生年龄相差很大,最小的只有十七、八岁,年龄大的已三十好几,几个“老三届”的师哥、师姐多过了而立之年,已为人父母。我当年22岁,在班里属中游年龄。
也许因为我是班里唯一的军人,以及中学时的班干部经历,一开学,班主任就指定我担任团部书记兼班长,后来经过改选将班长一职交给了班里的“大哥大”。后来,我一直担任团支部书记兼副班长到毕业。
虽然同学们年龄相差较大,但都活力迸发。那时还没有办公现代化,老师发的学习资料都是手刻油印,铅字打印文件资料已是奢侈,什么电脑编辑、喷墨、激光打印之类,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们成立了“小草文学社”,手工刻印《小草》文学杂志,在操场办《小草》文学大字墙报。班务会经常组织看电影、诗朗诵、郊游等集体活动,校园生活充实而快乐。当然也有摩擦,有缘于生活琐事的,也有缘于感情纠葛的,更有缘于观点交锋的。当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讨论、张洁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潘晓“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公开信等,使同学们形成观点对立的两大阵营,争论得面红耳赤。
记得是入学的第二年,一些年龄大、已拉家带口的学生希望将招生时定下的三年学制缩短成两年,以便早点走上工作岗位,并秘密向学校提交了要求。当我们知道消息时,校方已进入了研究申报程序,受部分同学的委托,我急急地草拟了一份反对缩短学制的信,邀集同级语文、数学两班的绝大部分同学(包括一些大龄的)签字后递交给了学校,并当面向校领导申明意见,同时还将信复写了多份,分别寄给了自治州、自治区和国务院的教育部门,最终捍卫了三年学制,搅黄了大龄同学提早就业的打算,在胜利的同时我们也怀有歉疚。不过这一矛盾并未造成同学之间的隔阂。
那时上学不收学费,师范院校除了带薪上学的学生外,连吃饭也是免费的。学校还定期给家庭困难的学生发助学金、冬装补助等,分配这些补助就是我们班委会的一项重要任务。也正因为是公费教育,我上学三年,就是靠当兵每天6角1分钱的给养费和每月十来块钱的津贴支撑下来的,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周末上街嘴馋了,几个同学凑一块多钱,就能美美地吃一顿。去书店买书,便宜的三两毛钱,最贵也就三五块钱。平常跟家人和朋友联系,都是写信。突然遇有急迫的事情,才会上邮局发电报。
那时考大学录取率极低,但毕业就业率却是100%,个个都是抢手的人才,学校可以直接将学生分配到用人单位,报到介绍信上有“从报到之日起薪”字样。
1981年7月我毕业时,学校已于1年前正式成为了本科院校,学生处领导找我谈话,希望我留校,有两个岗位虚位以待,一是任院党委秘书,二是先去武汉大学进修现代汉语专业,回校后准备任教。我写信向部队报告,首长说部队送你带着军籍上学,毕业不回来是不对的。
欢喜与兴奋,让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虽在地方大学求学,但我还是一名现役军人。虽说可以退役留校,但我还是放弃留校回到了部队,又在部队工作了15年。
1996年,部队党委批准了我转业回河北老家工作的请求,我和家人告别了西部军营,回到了故乡。在毕业后的26里,我在军地能先后七次荣立三等功,是与高考制度恢复、军地爱才和校园踏实求学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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