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播：宫铭
老兵上岛
■ 张凤坡
扁担岛像它的名字一样，狭长的小岛孤零零地横在黄海的深处。
孙守道是岛上唯一的守岛民兵，他在岛上一待就是三年。每个月迎接送给养的船员，就像过节一样令人期待。能和给养员说几句话，问问岸上的情况，或者唠唠家常，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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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守道盘算着，给养船又该来了。他站在岸边遥望着远处的船只，心里琢磨着要跟给养员说些什么。
给养船来的时候，船上多了一位老兵。老兵戴着列兵军衔，和给养员一起往岛上搬运物资。给养员向孙守道介绍说，这是来陪你守岛的新兵老郑，今后归你领导了。
孙守道一边热情地握着老郑的手连说欢迎，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位新战友。看年龄，老郑应该有50岁了，却只戴了列兵军衔。难道是来岛上采风的作家，或者是体验生活的演员？
给养船离开后，孙守道领着老郑熟悉岛上的环境，并介绍每天需要完成的工作。老郑对岛上的生活和工作情况问得非常详细。他谦虚地说，请多批评多给任务。孙守道问道，老郑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老郑笑笑说，我做什么的不重要，我现在只想做好你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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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岛上的海风又潮又冷，能隔着宿舍的窗户吹进人的被窝。孙守道把巡逻时用的军大衣压在老郑的棉被上，又找了一顶皮帽子给老郑戴上，说，你刚上岛，得注意防寒保暖，岛上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品。老郑说，你把大衣和皮帽给我用，你不冷吗？孙守道说，我的身体早就适应岛上的环境了。
半夜，孙守道被一阵声响惊醒，扭头一看，老郑冻得发抖。孙守道披上衣服下了床，给炉子里又续了些煤，并将暖水袋灌满开水塞进他的被窝。老郑把暖水袋放在胸口焐了一会儿，然后放在脚底暖着。
这一夜，孙守道一直守在炉子旁边控制着火势，生怕火苗小了再冻到他。
第二天，老郑天不亮就起来了，他知道孙守道一夜没睡好，心里过意不去，便说，你先睡会儿，我来做早饭。孙守道说，还是我来做饭吧，你刚上岛，什么都不熟悉。说罢洗菜、切菜、支锅，熟练地做起早餐。老郑一边打着下手，一边观察整个做饭的流程，说，我做饭的经验比你丰富，以后就由我来主厨。孙守道说，那好啊，我都做了三年饭了。
吃完饭后，两个人穿戴整齐，开始沿岛巡逻。老郑说，扁担岛那么小，大浪来了很危险。孙守道说，我当过五年潜艇兵，下过海底，去过远洋，海上的危险我都能应付。老郑说，你都守岛三年了，上级为什么不找人替换你。孙守道说，上级安排过其他人员上岛，但他们没有海岛执行任务的经验，在岛上待不住，等有合适的人选，我自然就下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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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结束，记好日志，向上级报告。每天的工作皆是如此。只有遇到海上天气突变或海上行驶的船只求助的时候，孙守道和老郑才会比平时忙一些。老郑的海上经验虽然不足，但工作认真，也很勇敢，每天巡逻时不仅记录气象变化，还用统计的方法找到其中的一些规律。在大浪来袭的时候，他保护设备，疏通水道，尽量减少大浪对岛上的破坏。
每天做晚餐的时候，老郑都会大显身手，把捞到的海鲜变成一桌子的美味。吃完饭，两人就开始下军棋，谁输了就在脸上贴一张纸条。在孤独寂寞的小岛上，两个人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快乐些。
老郑很会讲故事，从三国演义到甲午战争，从红军长征到抗美援朝，总能讲得绘声绘色。孙守道偶尔也会讲讲当兵的经历。老郑曾经问他，除了当兵，你这辈子还想做什么。孙守道说，守道守岛，看来我要同海岛打一辈子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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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郑陪伴，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天，老郑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孙守道说，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以后到省城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我。孙守道说，你是不是要下岛了啊。老郑说，就这几天吧，不过我还会回来的，这也是我的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郑帮着孙守道修了宿舍，整理了菜谱，并把潮汐规律详细讲解了一遍。看着忙碌的老郑，孙守道心痛了。老郑上岛的时候，皮肤白皙，身上还有一股沐浴液的香味；现在呢，肤色黑红，双手皴裂，头发像抹了油一样，一绺一绺地贴在头皮上。一个50岁的男人能在远离陆地的海岛上待一个月，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耐心啊。
送给养的船只渐渐驶近，船上除了给养员，还有一位大校军官。停靠小岛后，大校军官快步登上岛，向老郑敬礼，首长同志，我接您回单位。老郑握了握他的手说，其实你不用来，我自己搭乘送给养的船可以回去。
孙守道捧着一个装满海水的玻璃瓶，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郑紧紧抱住他说，这段时间，感谢你照顾我这名老同志，下次到基层当兵，我还会选择扁担岛！孙守道立正敬礼，双手把玻璃瓶递给他，说道，这个瓶子里装的是咱们扁担岛岸边的海水，送给你留个纪念。
老郑登上给养船，面向小岛举起右手，用标准的军礼向扁担岛作别。
他想，自己总有一天还会再上扁担岛，因为这里是祖国的疆土，即使再小，也要坚守。
（人民陆军报2018年11月10日长城文艺版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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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人民陆军报 中国陆军（ID：army81cn）
作者 | 张凤坡
主播 | 宫 铭
摄影 | 来源陆军单位
剪辑 | 宫 铭
刊期 | 20182960期
本期编审：钱晓虎
值班编辑：潘栋健 章以添
责任编辑：赵林孟
